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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者說》題目有點像初中課文裏柳宗元的《捕蛇者說》,看進去,卻是截然不同。
第一次看到古人關於釣魚的記載,是在小說《封神榜》裏。那時年輕,對於薑太公的直鉤無餌釣魚,有著諸多的好奇和不解。可就因為這樣,內心裏竟然對釣魚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後來查資料,“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這一典故出自晉·苻朗《苻子·方外》,文載:“太公涓釣於隱溪,五十有六年矣,而未嚐得一魚。魯連聞之,往而觀其釣焉。太公涓跪石隱崖,不餌而釣,仰詠俛吟,及暮而釋竿。
按照現代白話文的說法:薑尚的釣法奇特,短幹長線,線係竹鉤,不用誘餌之食,釣杆也不垂到水裏,離水麵有三尺高,並且一邊釣魚一邊自言自語,“薑尚釣魚,願者上鉤。”一個叫武吉的樵夫,看到薑子牙不掛魚餌的直魚鉤,嘲諷道:“像你這樣釣魚,別說三年,就是一百年,也釣不到一條魚。”薑尚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曲中取魚不是大丈夫所為,我寧願在直中取,而不向曲中求。我的魚鉤不是為了釣魚,而是要釣王與侯。”
看後極有感慨,從此釣魚者在我眼裏除了是釣魚者,還有了別的況味。
釣魚者,都是一些喜歡釣,卻都不怎麼在意吃的主。說是要個中的趣味。以我們外行觀之:穿的像個乞丐,曬的像個黑鬼,累的像條狗,還不要說守著水邊,那傻乎乎的模樣。釣魚者基本都是男人,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這種活動很累嗎?累過舞槍弄棒嗎?舞槍弄棒者都不乏女人,你卻看見幾個女人在那水邊癡癡等著魚兒上鉤?莫非生活中女人一直都在扮演魚兒的角色,看夠了男人垂涎的眼神,不想再上演真人版的魚兒上鉤的把戲了?
也曾向釣魚者的老婆多次詢問:你們怎麼不跟著去釣魚呢?眼前一條清溪,一汪碧水盈盈蕩漾眼前;遠處青山隱隱,岸邊綠柳依依,眼裏除了向往就是嫉妒。夫妻相伴,多好的休閑方式呀。可她們不二的回答是:沒有意思,累死了,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他釣魚像個傻子,我幹嘛陪傻子玩?
釣魚者,表麵看真的仿佛傻子。暗中期待的心是不便表露於形的,而且這個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連水中都不能有移動頻繁的倒影。魚兒雖然隻有七秒鍾的記憶,但是高度的警覺,艱難的生存環境造就它們一雙敏銳的眼睛,還有一顆瞬息萬變的大腦。你欲捕獲,它欲自由。這樣的一次博弈,誰勝誰負難以預料。像一場大戰在即,成敗與運籌帷幄都在一念之間。理性的男人仿佛走進古戰場,而這豈是感性的女人可以窺視的端倪?於是一雙慢慢變得焦炙的眼睛,一尊泥菩薩一樣的姿態,一灣安靜的碧水,隻有微微的漣漪映著天上浮雲的飄動,還有岸邊輕輕搖晃的樹枝,組成一幅看似都在動,其實是更加寂靜的畫麵,仿佛一聲咳嗽都會貽誤戰機。
到了這個時候,魚兒們的警惕在慢慢放鬆,那鉤上的誘惑越來越迷人,忍不住就在它身邊遊弋。抬頭看看,天這麼藍,水這麼靜,不能有什麼危險了吧,試試探探地與餌喋嗟一下,竟然就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四下環顧,看有沒有偷窺者,至於魚線它一定不懂那是什麼,它的生活裏沒有這些超自然的東西。當然,魚兒也看不見那張已經曬的黢黑的臉和那臉上幸災樂禍的暗笑。心一動,一口咬去,縹微動,那人心也一凜,不動聲色中手裏的魚竿握得更緊,摒住呼吸,但是那心髒的跳動卻在加快。感覺這是一條大魚,一次看不見硝煙的戰鬥即將打響。
魚在水中的力量與它自身的重量完全不成比例。一旦發現被誘捕上鉤,被愚弄的羞愧與求生的欲望使它力量倍增。這時候,誰都來不得半點疏忽,一個奮力掙脫,欲搖頭擺尾去;一個收緊魚竿恐功虧一簣。人是智慧的,知道此時不能用蠻力,迂回牽引來回遛是上策。這樣的戰略戰術要進行很長時間,比體力比耐力比能力,就看看誰有耐心堅持住,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魚兒終於被遛得精疲力盡了,有點力不從心;其實釣魚者也如是,但是這樣的堅持是值得的。心心念念之中,魚兒被拖向岸。其實,旁邊釣魚者看到別人的魚兒上鉤,已經不管自己的事情了,一起替他加油鼓勁,還不停支招。當然有熱心者早早準備好網兜,看準機會一個健步,一網打盡,燦爛而疲憊的笑容展現在黢黑的臉上。
這時候從心底裏懂得了這為什麼是男人的活,懂得了其中的樂趣,懂得了男人的本性,懂得了什麼是英雄。這是一項男人專屬的夢。也許不屑不能不會為外人道,那一份優渥彌漫在成功喜悅的臉上心上。
釣魚不僅僅不是女人的運動,也不是年輕男孩的運動。你看見多少青蔥少年在哪裏篤定著心無旁騖地垂釣?這是一種靜心的運動,他們鮮花一樣俊秀著自己的臉龐與心境,夢都在手裏編織,水裏的魚就隻是魚。而人到中年,滄桑掠過,滿心悲愴。可惜塵埃落定,那少年時人人都做的夢已經漸行漸遠,唯有與魚在水裏的博弈還能回想起自己的少年壯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