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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氣”
抱負很大奈何鯤鵬之誌難施展
昨晚大雅堂前座無虛席,康震的講座吸引了眾多古詩詞愛好者。“我是第一次來杜甫草堂,也是第一次到成都,今天能站在詩聖杜甫塑像前進行講座,我真是受寵若驚。四川好啊,李白、蘇軾都是四川人,就連原本不是四川人的杜甫,來了成都也成了詩聖。”康震身著紅色T恤出現在觀眾麵前,一番幽默的開場白引發熱烈掌聲。現場,他站著脫稿開講,將《百家講壇》活脫脫搬到了成都。康震說,現在有些人從實用角度出發,覺得背唐詩宋詞沒用,“學這些詩詞不能買房,買菜也不能便宜一點,用來談情說愛又覺得不是自己原創。‘千金散盡還複來……’李白這哥們豪爽倒是豪爽,但要擱現在肯定不行,這物價、房價,千金散盡恐怕就回不來了……在詩詞麵前人們仿佛得了失語症,可詩詞真的沒用了嗎?要分析詩歌就得分析詩人,從他們的誌向感受他們不同的人生境界。”
“李白一生以成就帝王之師為目標,抱負很大,人也很狂,有一股‘氣’。他交朋結友都是自己看得起、用得著的人。”康震透露,唐代大詩人大多參加了科舉考試,但李白沒考過。經研究,可能是因為其祖父坐過牢的原因,令李白不能參與科舉考試。於是,李白經過幾番周折,通過唐玄宗妹妹的推薦,40歲時進長安見到了唐玄宗。當時他以為自己滿腹經綸,肯定能得到皇帝適當的安排,卻奈何鯤鵬之誌難以施展,隻能為皇帝創作一些如“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這樣的詩句。“一般人這樣寫一輩子就算了,你讓李白寫一周也可以,但寫一年他肯定瘋掉,於是有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樣充滿傲氣的詩句。”
杜甫的“情”
古代士大夫情懷與深情的體現
在現場,康震坦言,中國古代文人、詩人從杜甫開始,有了一個重大轉折:開始不要傾訴、抱怨自己的痛苦。這是知識分子走向社會和民眾的重大一步。“你不能總在後花園弄一瓶酒,然後就抱怨‘獨酌無相親’吧,但你若把自己關在後花園裏,當然會‘獨酌無相親’。”他說,杜甫就不同,在《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中,杜甫當時在長安做最小的八品官,而且沒什麼實權。長安米貴,他當這官還養不起妻兒老小,於是他把家人安置在郊區奉先縣,他則不時回去探望。這年冬天,他回去探望妻兒,路過一個著名的浴池華清宮,聽得裏邊鼓樂喧天,便寫了著名的《詠懷五百字》。康震指出,這首詩最關鍵之處是杜甫的眼睛關注的是誰?“詩中他寫道:我很慚愧,作為父親,卻養不活兒子。憑我這居官位的人景況尚且如此,那些平頭百姓家裏得死多少人呢?注意,這是在他兒子餓死的情況下,他首先想到的仍是他人。”康震潤了潤喉嚨,評價說,孟子有句很著名的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杜甫偉大之處就在這裏,自己身陷困境時想到的仍是他人。這是中國古代士大夫的情懷、深情的體現,他把目光投向比他更貧寒的家庭,這時的知識分子不再隻是那個“獨酌無相親”的人。康震直言:“與李白的詩句不寫細節不同,杜甫的詩句關注現實生活每個細節,這些細節跟老百姓,跟他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這是中國文人在人格精神上的一個重大轉變。”
蘇東坡的“趣”
想到蘇軾就會發出會心一笑
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人生境界是動態發展的。自李白始,經由杜甫、白居易等人,再一直發展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軾,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人生境界,經曆了一個逐漸發展完善的過程。康震坦言,蘇軾的人生境界體現在一個“趣”字上。“林語堂曾評價說,人們想到李白,總覺得他是一顆流星劃過天際;而想到蘇軾,則會發出會心地一笑。”康震說,通常有學問的人都很無趣,但蘇軾擅長將大學問轉化為人們熟悉、喜愛的東西,這讓他成為一個有趣味的人。蘇軾不僅學識淵博、多才多藝,在書法、繪畫、詩詞、散文等領域均有很高造詣,更重要的是,他的人格發展體現出在他之前少有的全麵性。蘇軾在人生境界上不似唐朝李白般偏執,他的人生理想和境界以順應自然為主。
康震分析道,很多人關注蘇軾心中那雄壯的、浪漫的、美麗的曆史,這其實也是蘇軾留給人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在現實生活中,蘇軾也許是痛苦的,但他的精神、他的理想卻一直在天空中飛揚。“所以我們說,蘇軾在儋州也好,在惠州、黃州也罷,他無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善於運用曆史、運用文化、運用自身的人格魅力來解脫這種苦難。”康震說,蘇軾的人格發展,是自唐代以降知識分子人格的發展。“如果我們不能認識到這一點,我們對蘇軾的理解就會非常地片麵。我們要深入了解他的生活、思想,就必須了解那些在蘇軾之前和蘇軾等量級的偉大作家的思想、生活和人格發展,必須關注他們之間緊密的聯係。隻有通過這樣融會貫通的研究,我們才能更加了解這些唐宋大家的可愛之處,才能更深切地體會他們的偉大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