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當班主任1500字作散文

發布時間:2020-06-02 點擊:

  1982年春天,我分配到四川樂山一中的時候,學校並沒有安排我做班主任,隻是擔任初八四屆一班的語文教學工作。那時該班的班主任是一位教體育的中年女教師馮老師。

  盡管我隻是科任老師,但我和學生的交往之密切,遠遠超出了一般的科任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也許是我的天性使我很愛和孩子打交道,也許是我教語文更容易走進孩子的心,總之,學生就是喜歡我,我當然也很愛我的學生。學校外麵就是岷江,我常常把學生帶到江邊去上語文課,讓孩子通過觀察然後用筆描繪大自然在春天的每一點細微的變化。我還不止一次把作文課搬到農貿市場,讓孩子們觀察集市上人們的言談舉止。我利用語文課給孩子們朗誦長篇小說《青春萬歲》,這讓我的課成了孩子們每天的期盼。

  我和孩子們的依戀之情越來越深。星期六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常常悵然若失,因為要隔一天才能見到同學們。同學們對我也是如此,他們向我說再見時,我能夠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到不舍。因為剛當老師,我不會用嗓子,沒多久嗓子便啞了。有一天我回到宿舍,卻推不開門,原來門縫被一個紙包塞住了。掏出紙包打開一看,是治喉嚨的藥。送藥的人沒有留下姓名,但我可以肯定就是我班孩子放的。第二天,我站在講台上笑眯眯地問:“是哪個同學昨天給李老師送的藥呀?”當然沒有一個同學承認,但台下,每一個孩子都神秘地笑著,每一張笑臉上都忽閃著一雙明亮而調皮的眼睛,仿佛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秘密瞞著我,又好像是他們的一個什麼“陰謀”“得逞”了,隻有我蒙在鼓裏。那一刻,我被感動了。為此,我寫了一首小詩,題目就叫《眼睛》,後來投寄《樂山日報》,居然還被登出來了――這是我發表的第一首詩。

  一個月後,我接替馮老師擔任了班主任。學生們到沒覺著詫異,因為在這之前,我本來就像班主任一樣和他們成天泡在一起。我當班主任最得意的作品無疑便是現在許多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的“未來班”了。但在這裏我還得說說。

  我有幸於從教之初,便從蘇霍姆林斯基的著作中結識了這位可親可敬的教育家。在讀蘇霍姆林斯基的日子裏,他的許多精辟的觀點讓我想到了自己的教育,並情不自禁地解剖自己的教育。作為班主任,我立誌讓我所帶的班富有勃勃的生機和強大的凝聚力,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因為在我的班上而感到成長的快樂。這當然是沒有錯的。但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就得把教師的意圖變成學生的意圖――當然不是把教育者的意圖簡單地強加給學生,而是在教育者的目的同孩子的願望之間找到一個自然和諧的結合點,讓全班學生有一個統一的奮鬥目標,因為隻有目標才能產生動力,正如蘇霍姆林斯基所說:“集體主義教育的實踐,首先在於激勵學生自由地、自覺地實現集體的目標。”特別重要的是,這個目標不應該僅僅由教師一個人提出來,而應該在老師的引導下由學生提出來。

  於是,我通過一係列的引導和啟發,讓學生們為自己所熱愛的班集體提出一個奮鬥目標。經過反複討論,大家一致認為我們班應成為既洋溢著集體主義溫暖又充滿進取創新精神的富有鮮明個性的班集體。學生們還提出了基本實現這一目標所需要的時間──兩年,同時又決定為自己的班集體取一個響亮的名字,並設計一係列標誌。

  為什麼我要給班集體取一個名字並設計標誌呢?那時候還沒有“班級文化建設”的說法,也沒有“締造完美教室”的提法,我哪有那麼超前的意識呀?我當時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們的班變得“有意思”一些,讓孩子們覺得“我們的班就是與眾不同”。這是符合兒童心理的。就這麼簡單。所謂“情趣”所謂“浪漫”,都在這種種“與眾不同”之中了。

  我有意識地引導,把確定班名、提出班訓、創作班歌、構思班徽、繪製班旗的過程,變為對學生進行集體主義教育和創造精神培養相統一的過程。人人動腦,個個動手,通過“班名、班訓討論會”、“班徽、班旗圖案展評”、“班歌歌詞朗誦會”、“最佳班級標誌評選”等主題班會充分調動每個人關心集體的熱情和創造精神。

  現在想起來,我那時真的是有用不完的勁兒!沒有誰要求我這樣做或那樣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和校長無關,因為這是我自己的幸福。

  在工作第三年的寒假,我在除夕那一天寫下了我對教育的感悟,題目很隨意,就是《教育漫談》,三年來的喜怒哀樂盡情地在紙上流淌——

  隨著教育實踐的豐富,我對“師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愛,不僅僅是和孩子一起玩兒,而首先應是理解學生的精神世界,學會用他們的思想感情投入生活,和學生一起憂傷、欣喜、激動、沉思。

  我曾和我尊敬的趙校長發生過一次爭執。他批評我不注意教師的尊嚴,和學生過於親密,失去了師生的界限,“過分”了。而我卻認為,隻要注意環境、場合,隻要把握準學生的情感,教師的任何“過分”的親切、幽默、嬉戲都不會是多餘的,這隻會讓學生感到:“這老師真有趣!他真是我們的好朋友!”

  有段時間,班上的男同學酷愛“鬥雞”,無疑, 這是很危險的遊戲,於是我下令禁止:“首先是對你們正在發育的身體不利,其次在教室裏、校園裏一跛一跳實在不雅……”在我看來,學生們應理解我的一片好心,況且我已曉之以理,但在學生看來,我是專橫地剝奪了他們的自由,於是,“鬥雞”由公開轉為地下,這意味著師生之間已產生了不信任。不久,我們班來到通江河灘郊遊,我發現,在我宣布自由活動後,一些男同學互遞眼色,像在商量什麼,但又不好意思說,我看了一下四周柔軟的沙灘,忽然明白了,便大聲宣布:“來,請男同學組織一個‘敢死隊’,與我‘鬥雞’!”孩子們在驚喜中雀躍起來。當我看到男生們一蹦一跳地向我輪番進攻,最後把我擊倒在沙灘上,我感到很舒暢:同學們已理解我了,因為我並未扼殺他們的童心。(參看壓題圖片,圖中右起依次為我、李鬆、王曉鬆、毛加慶、舒德君、王紅川、周一。)

  是的,我認為教育不應違背兒童的天性。當然,“不應違背”並非一味遷就,而是把童趣引導到正當的途徑和允許的範圍內發揮,這將會使學生的心和教師貼得更緊。如果教師本人甚至也保持或培養一點“兒童的天性”,那麼,就能使師生之間的心靈融為一體。為了培養同學生的感情,我努力準確地記住每個學生的生日,並堅持在學生生日那天送去一個小小的禮物,假期也不例外。寒假裏的正月初一,我邀約學生帶上香腸、小香檳、糕點,一起來到郊外,在歡聲笑語、追逐打鬧中 共度新春佳節。跟孩子們一起捉迷藏,一起“丟手巾”,一起打水仗,一起包抄手……這的確是一種享受。(直到現在,每次我回樂山,看到公路兩旁的某一處草坪,某一個山坡,或某一條小溪,都會勾起我美好的回憶,因為在這些地方,都曾留下我和學生們的歡樂。)

  教師與學生在不知不覺中形成的依戀感,有時會產生連教師本人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永遠也忘不了1983年11月16日上午第四節課,那天,我即將去醫院住院――因為過度勞累,我終於病倒了,但班上的情況卻讓我非常生氣:課堂紀律差,教室衛生差,不少人對集體漠不關心,一個雞毛撣子不知被誰弄斷了,卻無人過問……在上課開始時,我壓住氣憤,用緩緩的語氣說道:“同學們,我對你們太失望了……”沒有重重的批評,就這麼似乎淡淡的一句埋怨,出乎我的意料,全班同學都難過地低下了頭,大部分同學竟伏在桌上哭起來。我也流淚了,我並未批評哪一個同學,我甚至連一句發火的話也沒說,可是每一位同學都感到,是自己讓老師傷心了,他們都愧疚地哭了,教室裏一片抽泣聲。一周之後,我從醫院偷偷溜出來回到班上,看到教室已被粉刷一新、三個雞毛撣子插在講桌上,科任老師反映學生紀律很好,每天讀報課,文娛委員毛利便組織大家練歌,準備學校“一二·九”歌詠比賽……這令我欣喜的變化,與其說是靠教育,不如說是靠了愛的感化。

  但我剛當班主任那幾年,教訓也不少。我曾多次苦惱過:為什麼我把整個身心都獻給了孩子們,可一些學生還是對我很冷淡呢?班上有一個女生叫付饒,我曾為她花費了大量精力:談心、補課,不止一次地冒著烈日去她家家訪,她呢,也很關心我,初一時,她曾在一個節日的早晨悄悄地把一束鮮花放在我的寢室門外。不料,她後來對我相當冷淡。我為此不解,後來她畢業之後和我相逢,我熱情地招呼她,她卻依然冷淡,我終於忍不住問她,是不是我曾經對你有過傷害,讓你這麼恨我。她沉默了片刻,終於以火山爆發般的口氣直言道:“是的,我對你就是恨……你自以為你是為我好,但是你傷過我的自尊心。你還記得初三時我寫的那張大字檢查嗎?”哦,我想起來了,初三時,她違反了學校紀律,我出於嚴格要求,責令她寫了一份檢查,並用大字抄出來貼在校園內。當時我覺得這樣做很好,因為違反學校紀律的人明顯少了,沒想到現在……“也許你李老師是對的,‘嚴格要求’嘛,‘維護集體榮譽’嘛,可是,我卻因此而出名了,付饒——全校都曉得了!……”我驚慌我當時為何沒察覺她的思想:“你為什麼當時不對我說你的不滿呢?”“要畢業了,我怕你……所以,心裏不服還是假裝誠懇,寫了檢查……”付饒繼續滔滔不絕地發泄著,我卻不怪她,甚至還感謝她,因為通過她,我畢竟得到了一個有益的啟示:如果我們在無微不至地關心學生的同時,又不知不覺地傷害學生的自尊感,那麼,這好比是我們一方麵熱心播撒師生感情的種子,一方麵又在粗暴摧殘師生感情的幼芽。

  正是對不止一次類似錯誤的反思,我越來越堅信:教師想盡量直截了當地幫助學生改正缺點,把他的缺點公諸於眾,以使其他學生從中汲取教訓,不犯類似的錯誤,這種方法是最不成功的,因為這無異於開“批判會”,把孩子心靈中最敏感的地方──自尊心、個人尊嚴、自豪感統統暴露於外,並使之受到傷害,這種教育所造成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無法彌補的。

  這篇文字寫成不久,我偶然看到《光明日報》上一則消息:我國第一份班主任雜誌《班主任》即將創刊。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便把我這篇文字投到了《班主任》雜誌,沒想到(其實我也盼望著)《班主任》雜誌主編王寶祥老師給我親筆回信:“大作已拜讀,很好。分兩期刊出。”這是我第一次發表關於班主任工作的文字。

  27年過去了,作為校長的我還做著班主任,同時也做著班主任的“班主任”――我經常培訓我校的班主任,我常常給年輕的班主任門講我剛當班主任時候的日子。我告訴他們,正是那時候的成功與挫折,喜悅與憂傷,歡笑與淚水、純真與苦澀、驕傲與尷尬……以及對這一切的反思,讓我對教育對學生對自己的人生有了越來越深刻的認識,我的教育情感也更加豐富,教育給予我的幸福也更加豐厚,並讓我走到了今天。

初當班主任1500字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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